声明：本文内容为虚构小说故事，图片为AI生成，请勿与现实关联。
年会大厅的屏幕上，孙耀庭的名字后面跳动着刺眼的数字——160万。
全场欢呼，掌声雷动。
林远哲站在角落里，手里端着已经凉透的茶，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。
技术部那一栏，他的名字后面只有一个字：无。
"林哥，你就这么算了？"小江拉着他的袖子，眼睛都红了。
"走，找陈总理论去！"老钱攥紧了拳头。
林远哲摆摆手，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他关掉电脑，背起包，转身离开了待了八年的办公室。
回到家，他关掉手机，倒头就睡。
这一觉，睡得格外踏实。
01
清晨六点半，闹钟准时响起。
林远哲睁开眼睛，窗外的天刚蒙蒙亮。他轻手轻脚地起床，尽量不吵醒身边还在熟睡的妻子苏婉清。
洗漱完毕，厨房里已经飘来了食物的香气。
"这么早就起来了？"林远哲走进厨房，看到苏婉清正在煎鸡蛋。
"你昨晚又加班到半夜，想着让你多吃点。"苏婉清回过头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，"公司最近是不是特别忙？"
林远哲点点头，在餐桌前坐下："还行，就是系统要做个升级维护，这两天盯得紧了些。"
"你啊，就是太拼了。"苏婉清把煎好的鸡蛋端上桌，又盛了一碗小米粥，"都在公司八年了，该轮到你升职加薪了吧？"
"随缘吧。"林远哲笑了笑，低头喝粥。
他这人就是这样，从来不争不抢，只知道埋头做事。
苏婉清在他对面坐下，托着下巴看他："对了，快过年了，你们公司年终奖什么时候发？"
"应该就这几天吧。"林远哲随口答道，"不过我也不指望能有多少，技术部门嘛，你懂的。"
"怎么能这么说呢？"苏婉清有些不满，"你可是技术总监，公司那套什么智能调度系统，不都是你负责维护的吗？"
林远哲没有接话，只是默默吃着早餐。
这些年他习惯了，在公司里，销售部门永远是最风光的，拿的奖金也最多。像他们这种搞技术的，虽然也挂着总监的头衔，说到底还是个干活的。
吃完早饭，林远哲换上外套准备出门。
"晚上早点回来，我炖了你爱吃的排骨汤。"苏婉清帮他整理衣领。
"好。"林远哲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，拎起电脑包出了门。
从家到公司，开车要四十分钟。
林远哲打开车载音响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，一路开得不紧不慢。云城的早高峰已经开始了，路上车流如织，他却一点也不着急。
到公司的时候，刚好八点整。
林远哲刷卡进门，电梯里遇到了技术部的小江。
"林哥早啊！"小江满脸笑容，"昨天那个bug修好了，我试了一晚上，现在运行得特别稳定。"
"辛苦了。"林远哲拍拍他的肩膀，"代码记得备份，文档也要更新。"
"知道知道，您交代的事儿，我哪敢马虎。"小江挠挠头，"对了林哥，听说今天要公布年终奖了，您觉得咱们技术部能拿多少？"
林远哲笑而不语。
电梯门打开，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区。
技术部在公司的最角落，一个不起眼的开放式空间，十几台电脑密密麻麻地摆着。
"远哲来了？"老钱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来，推了推眼镜，"正好，你帮我看看这段代码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"
林远哲走过去，弯腰看着屏幕上的代码。
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，不到五分钟，就找出了问题所在。
"这里的逻辑判断有问题，会导致数据冗余。"林远哲指着屏幕上的一行代码，"改成这样试试。"
老钱恍然大悟："我说呢！还是林哥厉害，一眼就看出来了。"
"都是经验积累。"林远哲直起身，走到自己的工位上。
打开电脑，登录系统，查看昨晚的运行日志。
一切正常。
这套智能调度系统，是林远哲花了三年时间参与搭建起来的。公司的业务能做到现在这个规模，技术支持确实发挥了不小的作用。
林远哲正看着数据报表，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销售部孙耀庭打来的。
"喂，林总监，在吗？"孙耀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，带着一贯的热情。
"在，什么事？"林远哲按下免提。
"是这样的，有个大客户想要定制功能，你看能不能帮忙加急处理一下？"孙耀庭说得很客气，"这单要是成了，至少三百万的业绩。"
林远哲看了眼手头的工作进度："具体什么需求？"
"就是想在系统里增加一个实时监控模块，能随时查看物流进度。"孙耀庭说，"客户那边催得紧，您看这周能搞定吗？"
林远哲沉默了几秒钟，心里快速评估着工作量。
"可以，但是需要测试时间。"他说，"最快也要五天。"
"太好了！林总监，您真是我们销售部的救星！"孙耀庭的声音里满是兴奋，"回头请您吃饭！"
挂断电话，林远哲叹了口气。
这样的电话，他每个月都要接好几个。销售部门在外面谈单子，回头就把需求扔给技术部。说是定制开发，其实就是让技术部加班加点赶工。
小江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："林哥，又是孙总监的活儿？"
"嗯，客户要加功能。"林远哲揉了揉太阳穴。
"他可真会找您。"小江撇撇嘴，"每次有难啃的骨头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。"
林远哲摆摆手："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，别的不用多想。"
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。
林远哲一直在电脑前写代码，中间只起来接了两杯水。技术部其他同事也都埋头工作，整个办公区安静得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。
临近中午，HR部门的王姐突然走进技术部。
"远哲，在忙吗？"王姐笑眯眯地问。
"还好，王姐找我有事？"林远哲抬起头。
王姐左右看看，走到林远哲身边，小声说："跟你透个底，今年的年终奖啊，比往年都高。"
"是吗？"林远哲不置可否。
"真的。"王姐压低声音，"听说销售部那边，好几个人都是六位数起步。特别是孙耀庭，今年业绩做得好，奖金肯定少不了。"
林远哲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王姐看着他的表情，又补充道："你们技术部也不会少，毕竟公司今年效益这么好，领导不会亏待大家的。"
"那就好。"林远哲客气地回应。
王姐还想说什么，但看到林远哲又低头看电脑了，只好识趣地离开。
老钱从隔壁工位探过头来："林哥，你说咱们今年能拿多少？"
"不知道。"林远哲头也不抬。
"我猜着怎么也得五万吧？"小江也凑过来，"咱们技术部虽然不如销售部风光，好歹也是公司的核心部门啊。"
"别想那么多，该是你的跑不了。"林远哲敲着键盘，"赶紧把手头的活儿干完，下午还有个系统测试要做。"
几个人这才各自回到工位上。
02
下午三点，公司大厅突然热闹起来。
行政部的人开始在墙上贴海报，布置年会的会场。彩带、气球、横幅，把整个大厅装点得喜气洋洋。
"今年年会在公司办？"小江伸长脖子往外看。
"好像是，听说晚上六点开始。"老钱说，"年终奖应该也是今天公布。"
办公室里顿时有些躁动。
几个年轻的同事开始窃窃私语，猜测着今年的奖金数额。林远哲依然坐在电脑前，神色平静，仿佛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。
五点半，陈总的秘书在公司群里发了通知：全员六点到大厅参加年会。
技术部的人陆续站起来，整理着衣服准备下楼。
"林哥，咱们也走吧？"小江催促道。
"你们先去，我把这段代码写完。"林远哲看着屏幕，手指还在键盘上敲击。
"别写了别写了，年会要紧！"老钱过来拉他，"走走走，一年就这一次，别缺席啊。"
林远哲这才保存文件，关掉电脑，跟着大家一起下楼。
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。
各部门的员工三三两两地站着，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。主席台上摆着话筒和音响，背景板上写着"云城远航科技2024年度总结表彰大会"的红色大字。
林远哲找了个角落站着，手里端着一杯茶。
苏婉清给他发来微信："年会开始了吗？好好表现，说不定今年能拿个优秀员工。"
林远哲笑着回复："我就是个干活的，评奖轮不到我。"
"瞎说什么呢，你这么优秀，公司领导又不瞎。"苏婉清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。
正聊着，大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。
音乐响起，主持人走上台。
"各位同事，大家下午好！"主持人是行政部的小姑娘，声音甜美，"欢迎大家参加公司的年度总结表彰大会。首先，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，有请陈总上台讲话！"
掌声响起。
陈总西装笔挺地走上台，接过话筒。
"各位同事，大家辛苦了。"陈总环视全场，"2024年，是我们公司发展史上最辉煌的一年。全年营业额突破三个亿，利润同比增长百分之四十五，这些成绩的取得，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努力。"
又是一阵掌声。
陈总继续说："特别是我们的销售团队，在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，依然交出了漂亮的成绩单。今年，我们签下了三十二个大客户，开拓了五个新的市场区域，这些都是销售团队用脚步丈量出来的业绩。"
林远哲站在角落里，平静地听着。
他注意到，陈总通篇都在强调销售业绩，对技术部门只字未提。
"接下来，我们要进行年度表彰。"陈总翻开手里的名单，"首先是销售冠军奖，这个奖项的获得者，全年个人业绩达到八千万，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价值。他就是——孙耀庭！"
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。
孙耀庭从人群中走出来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。
他快步走上台，从陈总手里接过奖杯和一个红包。
"谢谢陈总，谢谢公司！"孙耀庭拿起话筒，声音洪亮，"能拿到这个奖，我特别激动。这一年确实挺拼的，经常出差，有时候一个月在外面二十多天。"
台下又是一阵掌声。
"拿下那些大单子，说实话也不容易。"孙耀庭继续说，"要感谢公司给的平台，感谢团队的支持，也感谢其他部门的配合，大家一起努力才有今天的成绩。"
他说到这里，还特意朝台下鞠了一躬。
林远哲举起茶杯，朝他微微点了点头。
"今年的奖金，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。"主持人故意停顿了一下，吊足了大家的胃口，"一百六十万！"
全场哗然。
"天哪，一百六十万！"
"销售部真是太赚了！"
"我要是能拿这么多就好了。"
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孙耀庭在台上继续发言："这笔钱，我会拿出一部分请大家吃饭，感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。新的一年，我会继续努力，争取业绩再翻一番！"
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。
孙耀庭走下台，经过林远哲身边的时候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："林总监，今年辛苦了，回头一起吃饭。"
林远哲笑着应了声"好"。
接下来，陈总又宣布了几个奖项。
优秀员工奖、最佳团队奖、进步之星奖，获奖的清一色都是销售部门的人。他们一个个上台领奖，红包的厚度看起来都挺可观。
技术部的几个同事站在人群里，脸色有些不好看。
"怎么都是销售部的？"小江小声嘀咕。
"嘘，别说话。"老钱拉了拉他。
表彰环节结束后，主持人说："接下来，请大家到茶歇区享用点心，一会儿会公布各部门的年终奖金名单。"
人群开始散开。
林远哲还站在原地，手里的茶早就凉了。他也没动，就那么安静地站着，看着台上的人来人往。
大约过了二十分钟，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显示年终奖名单。
按照部门分类，从上往下排列。
销售部的奖金最高，孙耀庭一百六十万排在第一，后面几个销售经理也都是几十万起步。
市场部、运营部、行政部，都有相应的奖金。
林远哲的目光落在技术部那一栏。
他看到了小江的名字，后面是两万。
老钱的名字，后面是三万五。
其他几个同事，金额从一万到五万不等。
他继续往下看，找自己的名字。
看到最后一行，他愣了一下。
林远哲——无。
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，"无"。
他揉了揉眼睛，以为自己看错了，又仔细看了一遍。
没错，就是"无"。
技术部其他同事也都看到了这个结果。
小江第一个冲过来："林哥，这怎么回事？肯定是弄错了吧？"
"估计是系统出问题了。"老钱也围过来，"你是技术总监，怎么可能没有年终奖？"
其他同事也都聚过来，七嘴八舌地说着。
"这不科学啊，林哥今年干了多少活，大家都看在眼里。"
"对啊，咱们部门这么多项目，哪个不是林哥带着做的？凭什么一分钱都没有？"
"走，去找HR问清楚！"
大家群情激奋，就要往HR办公室走。
林远哲伸手拦住了他们。
"别闹。"他的声音很平静，"既然这样公布了，肯定有公司的考虑。"
"什么考虑啊！"小江急了，"这明摆着不公平！"
"行了，散了吧。"林远哲摆摆手，"都回去继续工作，别影响别人。"
"林哥，你就这么算了？"老钱不甘心，"好歹也要问个原因吧？"
"有什么好问的。"林远哲淡淡地说，"公司的决定，我们照做就是了。"
他说完，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。
身后，技术部的同事们还在议论纷纷。
林远哲走进电梯，按下了自己楼层的按钮。电梯门缓缓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嘈杂。
他靠在电梯壁上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苏婉清发来的消息："怎么样？奖金多少？"
林远哲看着这条消息，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钟。
最后，他打了四个字："回家再说。"
03
回到办公室，林远哲没有马上坐下。
他站在窗边，看着楼下逐渐亮起的路灯。云城的夜幕降临得很快，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暗红色的晚霞。
技术部的同事们陆续回来了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。
"林哥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。"小江走过来，"我们几个商量了，一会儿陪你去找陈总问清楚。"
"对，凭什么您一分钱都没有？"老钱也说，"您为公司付出了这么多，这不是寒了人心吗？"
林远哲转过身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："你们的心意我领了，真的不用。"
"可是——"小江还想说什么。
"听我说。"林远哲打断了他，"公司有公司的考量，也许是我今年的表现没有达到领导的期望。这很正常，不用大惊小怪。"
他说这话的时候，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老钱看着他，欲言又止。
这时候，HR王姐敲门走了进来。
"远哲，你在吗？"她的表情有些尴尬，"能出来聊两句吗？"
林远哲点点头，跟着王姐走到了茶水间。
"刚才那个名单，我也是刚看到。"王姐叹了口气，"说实话，我觉得挺不合理的。"
"王姐，你不用安慰我。"林远哲给自己倒了杯水。
"我不是安慰你。"王姐压低声音，"我是真觉得公司这次做得不对。你在公司这么多年，埋头苦干从来不争不抢，技术工作做得那么好，凭什么一分钱都不给？"
林远哲喝了口水，没接话。
"我听说，这个决定是陈总亲自定的。"王姐继续说，"他觉得技术部门是成本部门，不直接产生效益，年终奖自然就少。你虽然是技术总监，但今年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项目成果，所以就......"
"就没有奖金。"林远哲替她说完了后半句。
王姐尴尬地点点头："领导层的想法，我们也改变不了。但你要是想申诉，我可以帮你递交报告。"
"不用了。"林远哲摇摇头，"谢谢王姐的好意。"
"你真的不打算争取一下？"王姐有些着急，"好歹也要让领导知道你的想法吧？"
"争取什么呢？"林远哲笑了笑，"难道我去找陈总，告诉他我应该拿奖金吗？那多难看。"
王姐叹了口气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两人沉默了一会儿，林远哲先开口："王姐，帮我个忙。"
"你说。"
"我想知道，公司有没有关于技术总监的绩效考核标准？"林远哲问，"具体要达到什么样的标准，才能拿到年终奖？"
王姐想了想："这个......我得查查档案。不过据我所知，技术部门的考核一直比较模糊，没有销售部那么明确的量化指标。"
"也就是说，给不给奖金，全凭领导一句话？"林远哲的语气依然平静。
王姐没有否认。
林远哲点点头："我明白了，谢谢王姐。"
他转身离开茶水间，王姐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有些难受。
回到工位上，林远哲看了看时间，已经七点多了。
他关掉电脑，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钥匙和工牌，把电脑包整理好。
小江看到他在收拾，凑过来问："林哥，要下班了？"
"嗯，今天累了，想早点回去。"林远哲拉上背包的拉链。
"那行，你路上注意安全。"老钱也没多想，"明天见啊。"
"明天见。"林远哲对还在加班的同事挥挥手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走到电梯口，他按下下行键。
电梯来了，他走进去，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层层递减。
一楼，电梯门打开。
林远哲走出大厅，门卫老张正在值班。
"林总监下班了？"老张笑着打招呼。
"嗯，老张晚上辛苦了。"林远哲点点头。
"应该的应该的。"老张说，"对了，恭喜恭喜，听说今年年终奖发得挺多？"
林远哲笑了笑，没说话，推门走了出去。
夜风有些凉，他把衣领竖起来，快步走向停车场。
坐进车里，他没有马上发动引擎。
手机又震动了，是技术部的工作群。
小江发了条消息："今天真是太憋屈了，林哥那么好的人，公司居然这么对他。"
老钱回复："是啊，要不是林哥拦着，我真想去找陈总理论理论。"
其他同事也都在群里发泄着不满。
林远哲看着这些消息，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。
他本想回复点什么，想了想又放弃了。
算了，还是不说了。
他退出微信，拨通了苏婉清的电话。
"喂，老婆。"
"怎么样？年会结束了吗？"苏婉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"奖金多少？"
林远哲沉默了几秒钟："没有。"
"啊？"苏婉清以为自己听错了，"你说什么？"
"年终奖，我没有。"林远哲的声音很平静，"公司只给了其他人，我一分钱都没拿到。"
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。
"怎么会这样？"苏婉清的声音里带着惊讶，"你是技术总监啊，怎么可能没有年终奖？"
"就是这样。"林远哲苦笑了一下，"可能是我今年表现不够好吧。"
"胡说什么呢！"苏婉清有些生气了，"你每天加班到那么晚，周末也经常去公司，这还叫表现不好？"
"好了好了，不说这个了。"林远哲打断她，"我现在就回家，你说想吃什么，我顺路买。"
"你先别转移话题。"苏婉清说，"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？"
"能怎么办？"林远哲发动车子，"公司的决定，我一个打工的能说什么。"
"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？"苏婉清的声音里带着心疼，"你为公司付出了这么多，他们不能这么对你。"
"婉清。"林远哲的语气变得温柔，"真的没事，别多想了。"
"我就是替你不值。"苏婉清说。
"我知道。"林远哲说，"回家再聊，我现在开车呢，不方便多说。"
"那你路上小心，我等你回来。"苏婉清叮嘱道。
挂断电话，林远哲开车驶出停车场。
云城的夜晚，霓虹灯闪烁，车流不息。他开得很慢，脑子里有些空白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04
到家的时候，已经快九点了。
林远哲打开门，客厅里飘来饭菜的香味。
苏婉清从厨房里出来，围裙还系在腰上："回来了？饭菜都热好了，快洗手吃饭。"
"好。"林远哲换了鞋，把背包放在沙发上。
他走进厨房洗手，看到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，都是他爱吃的。红烧排骨、清蒸鱼、炒青菜、西红柿炒蛋，还有一大碗排骨汤。
"你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？"林远哲问。
"想着你年会可能吃不饱，就多做了几个菜。"苏婉清帮他盛饭，"快吃吧，一会儿凉了。"
两人坐下，开始吃饭。
林远哲吃得很慢，每一口都嚼得很细。
苏婉清看着他，几次欲言又止。
"你想问什么就问吧。"林远哲抬起头，"别憋着。"
"我就是想不明白。"苏婉清放下筷子，"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对你？"
林远哲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，慢慢嚼着："可能在他们眼里，技术部就是个成本部门，不产生直接效益。"
"这什么歪理！"苏婉清皱起眉头，"公司的业务运转，哪个不需要技术支持？"
"道理是这个道理。"林远哲喝了口汤，"但领导不这么想。在陈总眼里，只有销售额才是硬指标。"
苏婉清叹了口气："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？"
林远哲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"先不想了，吃完饭我想好好睡一觉。"
"嗯。"苏婉清看着他，轻声说，"那就别多想了，好好休息。"
两人默默地把饭吃完了。
苏婉清收拾碗筷，林远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，打开电视随便换着台。
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，都是技术部同事发来的消息。大家都在安慰他，还有人建议他找领导谈谈。
林远哲看了几条，没有回复。
他把手机关机了，扔在茶几上。
"我去洗澡了。"他对厨房里的苏婉清说了一句，然后起身走进卧室。
洗完澡，换上睡衣，林远哲躺在床上。
天花板上的灯还亮着，他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。
苏婉清收拾好厨房，也走进卧室。
"还没睡呢？"她坐在床边。
"嗯，躺一会儿。"林远哲说。
苏婉清没有多问，只是握住他的手："不管怎么样，我都支持你。"
林远哲转过头看着她，笑了笑："我知道。"
苏婉清起身去关灯。
"早点睡吧。"她说。
"嗯。"林远哲闭上眼睛。
苏婉清躺在他身边，伸手搂住他的胳膊。
房间安静下来，只剩下两人平缓的呼吸声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林远哲的呼吸变得均匀，终于睡着了。
他睡得很沉，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。
苏婉清侧过身，看着他的睡脸。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，在他脸上留下淡淡的光影。
她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，然后也闭上眼睛。
夜越来越深了。
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，路灯把昏黄的光投射进卧室，在墙上形成斑驳的影子。
第二天早晨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。
林远哲慢慢睁开眼睛，看了看床头的闹钟。
早上七点半。
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，但也算是正常起床时间。
转头看看身边，苏婉清还在熟睡。
林远哲轻手轻脚地起床，走进卫生间洗漱。
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昨晚睡得不错，精神状态比前几天好多了。
洗漱完毕，他换好衣服，准备去公司。
走进厨房，苏婉清已经在准备早餐了。
"醒了？"她回头看他，"今天起得挺早。"
"嗯，该上班了。"林远哲说。
"给你煮了粥，还热了两个包子。"苏婉清把早餐端上桌，"快吃吧，一会儿要迟到了。"
"好。"林远哲坐下，拿起筷子。
两人简单吃了早餐，林远哲看了看时间，八点十分。
"我该走了。"他站起身，拎起电脑包。
"路上小心。"苏婉清送他到门口。
林远哲点点头，正要出门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拍了拍额头。
"手机。"
他转身走回客厅，从茶几上拿起手机。
黑色的屏幕上什么也没显示，昨晚关机到现在还没开。
"我走了。"他朝苏婉清挥挥手，出了门。
下楼的时候，林远哲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。
屏幕亮起，白色的开机动画开始转动。
他走到地下车库，坐进车里，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。
发动引擎，倒车出库。
手机还在开机，logo在屏幕中央缓慢旋转。
林远哲开车驶出小区，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。
早高峰的路上，车流缓慢前行。
他一边开车，一边用余光瞥着中控台上的手机。
开机动画还在继续。
红灯亮起，林远哲踩下刹车，车子停了下来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终于开机完成了。
屏幕突然亮起。
下一秒，整个屏幕开始疯狂跳动。
一个接一个的通知弹窗不停地涌出来。
"您有138个未接来电"
"您有278条未读短信"
微信图标上的红点数字飞快地跳动着：99+、199+、299+......
企业微信、短信、电话，所有的通讯软件都在疯狂闪烁。
林远哲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。
他盯着手机屏幕，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他有些发懵。
138个未接来电？
278条短信？
还有几百条微信消息？
这才一个晚上，怎么会有这么多？
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，新的消息还在继续涌入。
林远哲伸手拿起手机。
屏幕上的通知一条接一条地划过。
来电显示里全是熟悉的名字：陈总、王姐、老钱、小江、孙耀庭......
还有十几个陌生号码。
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。
林远哲回过神，发现绿灯已经亮了。
他踩下油门，车子继续前行。
林远哲盯着手机屏幕，那些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在眼前不停跳动。
138个未接电话？278条短信？
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他皱起眉头，随手点开第一条短信。
是HR王姐发来的："远哲！快回电话！公司出大事了！"
紧接着是技术部老钱的："林哥，系统全崩了！陈总都快疯了！"
孙耀庭的信息更是焦急："林远哲，求你了！快回来！"
还有十几个客户公司的陌生号码，全都在疯狂呼叫。
最让林远哲意外的是，陈总竟然亲自发来了语音："林远哲，开个价！你想要什么条件都行！"
林远哲心里咯噔一下，他滑动屏幕翻到最新的一条消息，当看清上面那行触目惊心的数字时，他的手指瞬间僵在了半空中......
05
林远哲深吸一口气，点开了那条最新的短信。
屏幕上，陈总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字：
"系统已瘫痪超过十二小时，预计直接损失超过八百万，间接损失无法估量。"
八百万。
林远哲盯着这个数字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他又往上翻了几条，技术部同事发来的消息：
小江："林哥，昨晚九点开始，系统就完全登录不上了。所有客户的订单都卡在那里，一个都处理不了。"
老钱："我们试了所有办法，重启服务器、检查网络、查看日志，什么都试过了，就是进不去系统。"
另一个同事："现在客户那边都炸了，有几个大客户威胁要解除合作。"
林远哲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，一条条看过去。
他终于明白，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疯狂找他。
这套智能调度系统，是整个公司业务运转的核心。所有的订单处理、资源调配、物流安排，全都依赖这套系统。
系统瘫痪，就意味着公司的业务彻底停摆。
每一分钟的延误，都是真金白银的损失。
林远哲把车停在路边，快速浏览着所有的消息。
从昨晚九点系统崩溃开始，技术部的同事们就开始尝试修复。他们试了整整一夜，却连系统都登录不上。
凌晨两点，陈总亲自赶到公司。
凌晨三点，所有技术部门的人都被叫回来加班。
凌晨四点，有客户打电话来投诉，说订单延误造成了巨大损失，要求公司赔偿。
早上六点，已经有三个大客户发来了律师函。
而现在，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。
系统瘫痪了将近十二个小时，还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。
林远哲看完所有消息，心里开始理清思路。
系统为什么会突然崩溃？
他记得很清楚，昨天下班前，所有的运行日志都显示正常。各项指标都在合理范围内，没有任何异常。
这种情况下，系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崩溃。
除非......
林远哲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他打开技术部的工作群，翻到昨晚的聊天记录。
老钱："林哥不在，咱们该怎么办？"
小江："我试着用管理员账号登录，但是提示权限不足。"
另一个同事："我也试了，根本进不去核心模块。"
老钱："这可怎么办，只有林哥有最高权限啊。"
林远哲看到这里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三年前，他搭建这套系统的时候，出于安全考虑，设置了多重权限保护。核心模块的访问和修改权限，只有他这个技术总监的账号才有。
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人误操作，导致系统出现重大问题。
而现在，这个保护机制成了最大的障碍。
没有他的授权，其他人根本无法进入核心模块进行修复。
林远哲继续往下看聊天记录。
凌晨三点，陈总在群里发消息："想办法联系林远哲！不管用什么办法，一定要找到他！"
凌晨四点，HR王姐："林远哲的手机打不通，一直是关机状态。"
凌晨五点，孙耀庭："我去过他家楼下了，灯是黑的，敲门也没人应。"
早上六点，陈总："继续联系！今天必须找到他！"
林远哲看着这些消息，心情复杂。
他没想到，自己关机睡一觉的功夫，公司会出这么大的事。
手机又震动了一下，是陈总打来的电话。
林远哲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，犹豫了几秒钟，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
"喂，陈总。"
"林远哲！"陈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焦急，"你终于开机了！你现在在哪儿？"
"在路上。"林远哲说，"我刚看到消息，系统出问题了？"
"不是出问题，是彻底崩了！"陈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"从昨晚九点到现在，整整十二个小时，系统一直登录不上！技术部所有人都在想办法，但没有你的权限，谁也进不去！"
林远哲听得出来，陈总是真的急了。
往日那个高高在上、总是强调业绩至上的老板，现在语气里满是恳求。
"你现在马上回公司！"陈总说，"不管你有什么条件，我们都可以谈！年终奖的事，是我考虑不周，我们可以重新商量！"
林远哲沉默了几秒钟。
"陈总，我想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。"他的声音很平静，"系统是怎么崩溃的？"
"我也不清楚！"陈总说，"技术部的人说，昨晚九点突然就登录不上了。他们试了各种办法，重启、检修、排查，什么都试过了，就是修不好。"
"有没有查看系统日志？"林远哲问。
"查了，但是看不懂。"陈总说，"老钱他们说日志里全是错误代码，具体什么问题他们也分析不出来。"
林远哲皱起眉头。
如果连日志都看不懂，说明问题可能出在核心架构上。
而核心架构的代码，确实只有他最清楚。
"陈总，我需要远程看一下系统。"林远哲说，"您让技术部的人给我开个临时通道。"
"好好好，我马上安排！"陈总的声音里带着希望，"你等我消息！"
挂断电话，林远哲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咖啡馆外。
他拎着电脑包走进咖啡馆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，打开笔记本电脑。
几分钟后，老钱发来了远程访问的链接。
林远哲点开链接，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。
登录成功。
熟悉的系统界面出现在屏幕上，但是整个界面都是灰色的，所有功能模块都无法点击。
他调出后台日志，一行行地查看。
密密麻麻的错误代码在屏幕上滚动。
林远哲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代码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，调取更深层的系统记录。
看了大约十分钟，他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。
昨晚九点整，系统触发了一个定时维护程序。
这个程序是林远哲三个月前设置的，原本是为了定期优化系统性能。
但是，这次维护程序在执行过程中，遇到了一个特殊情况。
系统检测到有人在没有最高权限的情况下，试图强行访问核心模块。
为了保护数据安全，系统自动启动了防护机制，锁定了所有核心功能。
林远哲看着屏幕上的日志记录，心里明白了。
昨天下班后，可能是有人想要进系统做什么操作，结果触发了保护机制。
而一旦触发，没有他的授权，系统就会一直保持锁定状态。
这个设计，原本是为了保护系统安全。
现在，却成了让公司损失惨重的原因。
林远哲的手指停在键盘上，沉思了片刻。
修复这个问题，对他来说并不难。
只需要输入解锁指令，重新启动核心模块，系统就能恢复正常。
前后不过十分钟的事。
但是......
他想起昨天年会上的情景。
想起大屏幕上自己名字后面那个刺眼的"无"字。
想起技术部同事们愤愤不平的表情。
想起自己这八年来的付出，和领导层的视而不见。
林远哲闭上眼睛，深深吸了口气。
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王姐打来的。
"远哲，你看到系统情况了吗？"王姐的声音里带着歉意，"我知道公司对不起你，但是现在情况紧急，能不能先把系统修好？其他的事情，我们慢慢谈。"
"王姐，我理解。"林远哲说，"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。"
"考虑什么啊！"王姐急了，"公司现在每分钟都在损失钱，你还要考虑？"
林远哲没有回答。
他挂断电话，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等待输入的光标。
只要他输入一串代码，一切就能恢复如初。
公司继续运转，客户继续下单，销售部继续拿高额奖金。
而他，还是那个默默无闻、任劳任怨的技术总监。
06
林远哲坐在咖啡馆里，看着电脑屏幕上闪动的光标。
手机在桌上不停地震动，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进来。
陈总、王姐、老钱、小江、孙耀庭......
还有几个客户公司的号码。
他没有接，只是静静地坐着。
服务员走过来，问他要点什么。
"一杯美式，谢谢。"林远哲说。
咖啡端上来的时候，他的手机已经积累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。
他喝了口咖啡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。
这时候，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。
林远哲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。
"请问是林远哲林先生吗？"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，语气很客气。
"我是，您哪位？"
"我是云峰科技的副总裁江明远。"对方说，"冒昧打扰您，是想跟您聊聊。"
云峰科技。
林远哲对这个名字不陌生。
这是云城另一家大型科技公司，业务范围和远航科技有些重叠，算是竞争对手。
"江总找我有什么事吗？"林远哲问。
"是这样的，我们公司一直在关注您。"江明远说，"您在智能调度系统方面的技术能力，业内都很认可。我们想邀请您加入云峰科技，担任技术副总裁的职位。"
林远哲愣了一下。
技术副总裁？
"具体待遇是这样的。"江明远继续说，"年薪一百二十万，另外给您百分之零点五的公司股权，签约奖金两百万。您如果有兴趣，我们可以详细谈谈。"
一百二十万年薪，两百万签约奖金，还有股权。
这个条件，比林远哲现在的待遇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他在远航科技干了八年，年薪也就六十万，从来没拿过股权，昨天连年终奖都没有。
"江总，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联系我？"林远哲问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，然后笑了起来。
"林先生，咱们都是明白人，就不兜圈子了。"江明远说，"远航科技的系统崩溃了，这事儿业内都知道了。我听说，那套系统是您主导开发的，核心代码也都在您手里。"
林远哲没有说话。
"一个公司，如果连自己的核心技术人员都不重视，那它离衰落也就不远了。"江明远继续说，"林先生，您在远航待了八年，付出了这么多，得到了什么？一个空头衔，还是昨天那个'无'字？"
这话说到林远哲心里去了。
"我们云峰不一样。"江明远的声音很诚恳，"我们非常重视技术团队，技术副总裁在公司是核心管理层，参与所有重大决策。而且，您来了之后，可以组建自己的团队，技术方向您说了算。"
林远哲端起咖啡杯，喝了一口。
"江总，您的条件确实很有吸引力。"他说，"但是，您也知道，远航现在的系统还瘫痪着。"
"这个我明白。"江明远说，"所以我也不急着要您的答复。您先处理完手头的事情，我们随时可以聊。我的电话您存一下，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联系我。"
两人又聊了几句，挂断了电话。
林远哲把江明远的号码存进了通讯录。
他看着手机屏幕，心里有了决定。
这时，手机又响了，是苏婉清打来的。
"老公，你到公司了吗？"苏婉清的声音里带着担心，"我看你好像很久没回我消息了。"
"还没到，在外面坐着呢。"林远哲说。
"发生什么事了？"苏婉清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，"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。"
林远哲沉默了几秒钟，把早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。
"你是说，公司的系统崩了，只有你能修？"苏婉清听完后问。
"嗯。"
"那你打算怎么办？"
林远哲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，缓缓说道："我想先看看，公司是怎么想的。"
"我懂你的意思了。"苏婉清轻声说，"不管你做什么决定，我都支持你。但是有一点，咱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"
"我明白。"林远哲说，"放心吧。"
挂断电话后，林远哲又接到了老钱的电话。
"林哥，您到底在哪儿啊？"老钱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，"陈总在会议室发火呢，说如果今天修不好系统，技术部所有人都要扣奖金。"
"你们别慌。"林远哲说，"系统的问题我已经查清楚了，修复起来不难。"
"那您快回来啊！"老钱说，"客户那边都快把电话打爆了，好几个大客户说要解除合作。"
"老钱，你跟陈总说，我想跟他当面谈谈。"林远哲说，"就在咖啡馆，东区商业街的那家星点咖啡。"
"啊？"老钱愣了一下，"您不回公司？"
"对，让他来找我。"林远哲说完，挂断了电话。
二十分钟后，咖啡馆的门被推开。
陈总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，脸色铁青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林远哲。
"林远哲！"陈总大步走过来，在他对面坐下，"你到底想干什么？系统能修是吧？为什么不回公司修？"
"陈总，您先坐，我们慢慢聊。"林远哲的语气很平静。
陈总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"你说，什么条件。"他开门见山，"年终奖我给你补上，五十万够不够？还是说，你想要更多？"
"陈总，这不是钱的问题。"林远哲摇摇头。
"那是什么问题？"陈总皱起眉头，"你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吧？"
林远哲笑了笑："陈总，我在公司八年了，什么时候跟您提过涨工资？什么时候跟您要过奖金？"
陈总没有说话。
"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。"林远哲继续说，"系统的问题，我可以解决。但是在这之前，我想跟您聊聊技术部的未来。"
"技术部的未来？"陈总有些不耐烦，"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？公司每分钟都在损失钱！"
"正因为现在公司在损失钱，您才能明白技术的价值。"林远哲看着陈总的眼睛，"陈总，我问您一个问题。在您心里，技术部到底是什么？是成本部门，还是核心部门？"
陈总愣了一下。
这个问题，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。
在他的认知里，能直接带来收入的销售部门，才是公司的核心。技术部虽然重要，但确实只是辅助性质的。
"技术当然重要。"陈总说，"但是没有销售，技术再好也没用啊。"
"那没有技术呢？"林远哲反问，"孙耀庭能拿下八千万业绩，靠的是什么？不就是咱们这套智能调度系统吗？"
陈总沉默了。
"现在系统崩了，您看看公司什么样。"林远哲说，"所有业务停摆，客户投诉，订单积压。这才十二个小时，损失就已经八百万了。"
"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？"陈总有些烦躁。
"我想说，技术不是可有可无的，而是公司的根基。"林远哲缓缓说道，"如果您一直觉得技术部是成本部门，那我建议您，以后还是多重视一下。"
陈总盯着林远哲，半天没说话。
他突然意识到，眼前这个平时温和老实的技术总监，今天有些不一样了。
"你想要什么？"陈总问，"说吧，我能做到的，一定满足你。"
林远哲拿出手机，打开一个文档。
"这是我昨晚想的一些建议。"他把手机递给陈总，"关于技术部未来发展的。"
陈总接过手机，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内容。
文档很简洁，只有几条：
一、技术部薪资体系改革，技术人员的收入应该与项目成果挂钩，而不是固定死工资。
二、技术总监进入公司管理层，参与重大决策。
三、每年拿出利润的百分之五，作为技术研发基金。
四、给技术骨干配股权激励。
五、建立技术创新奖励机制，鼓励技术突破。
陈总看完这些内容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"这些要求，有点过分了吧？"他说，"特别是股权激励，公司从来没有这个先例。"
"陈总，您算算账。"林远哲说，"系统瘫痪十二小时，公司损失八百万。如果瘫痪二十四小时呢？四十八小时呢？这些损失，够发多少年的技术奖金？"
陈总被问住了。
"而且，这些要求不是为了我一个人。"林远哲继续说，"技术部有十几个人，他们跟着我干了这么多年，也该有点盼头。今天是我在这儿，明天要是老钱、小江他们也心凉了，公司该怎么办？"
陈总沉默了很久。
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，窗外的阳光洒进来，照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。
"我需要时间考虑。"陈总最后说。
"我理解。"林远哲点点头，"但是陈总，时间不等人。现在是早上九点半，系统已经瘫痪了十三个小时。每多一个小时，损失就多几十万。"
陈总猛地站起来："你这是在威胁我？"
"不是威胁，是陈述事实。"林远哲依然很平静，"我可以现在就去修系统，但是修好之后呢？一切照旧？那下次再出问题，还是这样？"
陈总盯着林远哲，眼神复杂。
他突然觉得，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技术总监。
"给我一个小时。"陈总最后说，"我回去跟几个股东商量一下。"
"好，我等您消息。"林远哲说。
陈总转身离开了咖啡馆。
林远哲坐在原地，又点了一杯咖啡。
手机上，各种消息还在不停地涌进来。
技术部的同事们在群里焦急地讨论着。
客户公司的投诉电话一个接一个。
甚至有媒体记者打电话来，想要采访关于系统瘫痪的事情。
林远哲没有回复任何消息，只是静静地坐着。
他知道，这是一场博弈。
公司需要他修复系统，但他也需要公司给出一个态度。
07
一个小时后，陈总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"林远哲，你的条件，我答应了。"陈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，"但是有个前提，你必须先把系统修好。"
"可以。"林远哲说，"不过我需要白纸黑字的承诺。"
"你这是不信任我？"陈总的语气有些不满。
"陈总，不是不信任，是为了避免以后有争议。"林远哲说，"您让王姐起草一份协议，双方签字，这样大家都放心。"
陈总沉默了几秒钟："好，我让王姐马上起草。半小时后给你。"
挂断电话，林远哲松了口气。
他没想到，陈总会答应得这么快。
看来，系统瘫痪带来的损失，确实让公司高层感受到了压力。
半小时后，王姐把协议发到了林远哲的邮箱。
他仔细看了一遍，确认内容无误后，回复了一个"同意"。
"远哲，你现在可以回公司了吗？"王姐在微信上问。
"不用回公司。"林远哲说，"我远程就能修。"
他打开笔记本电脑，登录系统后台。
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，一串串代码在屏幕上滚动。
输入解锁指令，重启核心模块，清除错误日志，恢复系统权限。
整个过程，不到十分钟。
屏幕上，系统状态从红色变成了黄色，再变成了绿色。
所有功能模块恢复正常。
林远哲又进行了一遍全面检查，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，给老钱发了条消息："系统修好了，你们试试。"
技术部的工作群瞬间炸开了锅。
老钱："真的恢复了！可以登录了！"
小江："天哪，所有功能都正常了！"
另一个同事："林哥太厉害了！不到十分钟就修好了！"
老钱："咱们折腾了一晚上都搞不定，林哥十分钟就解决了，这差距......"
林远哲看着群里的消息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。
他又给陈总发了条消息："陈总，系统已经修复完毕，您可以安排各部门测试一下。"
陈总很快回复："收到，辛苦了。"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，公司各部门陆续确认系统恢复正常。
积压的订单开始处理，客户的投诉电话也逐渐减少。
整个公司，终于从混乱中恢复了过来。
下午两点，林远哲收到了王姐发来的正式协议。
他看了一遍，确认和早上商量的内容一致，然后在电子版上签了字。
陈总那边也签了字，协议正式生效。
从今天开始，技术部的地位将会有一个根本性的改变。
林远哲合上电脑，走出咖啡馆。
阳光很好，微风拂面。
他深深吸了口气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。
手机响了，是小江打来的。
"林哥！您太牛了！"小江的声音里满是兴奋，"陈总刚才在全公司大会上宣布了，说要重视技术团队，还说您以后要参与公司管理层会议了！"
"是吗。"林远哲笑了笑。
"对了，陈总还说，让您明天来公司一趟，要正式宣布这些改革措施。"小江说，"技术部所有人都在庆祝呢，说终于扬眉吐气了！"
"行，我知道了。"林远哲说，"你们好好工作，别光顾着高兴。"
"知道知道！"小江笑着说，"对了林哥，您今天不回公司吗？"
"不回了，明天见。"林远哲说。
挂断电话，林远哲开车回家。
路上，他接到了江明远的电话。
"林先生，听说远航的系统恢复了？"江明远笑着说，"看来您还是心软啊。"
"没办法，毕竟干了八年。"林远哲说，"不过江总，您的邀请我也很感兴趣。"
"哦？"江明远来了兴致，"怎么说？"
"虽然公司答应了我一些条件，但是我也不确定能坚持多久。"林远哲说，"所以，能不能留一个机会给我？"
"当然可以！"江明远爽快地说，"我们云峰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。您什么时候想来，一个电话就行。"
"谢谢江总。"林远哲说。
"不客气，咱们技术人要互相帮助嘛。"江明远说，"对了，您要是有兴趣，周末可以来我们公司参观一下，就当交个朋友。"
"好，有机会一定去。"林远哲说。
两人又聊了几句，挂断了电话。
林远哲开着车，心情很平静。
他知道，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。
远航科技会不会真的兑现承诺，还需要时间来验证。
如果公司能够真正重视技术团队，给予应有的尊重和待遇，那他愿意继续干下去。
如果一切都只是口头承诺，那云峰科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
无论如何，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，默默承受一切不公。
到家的时候，苏婉清正在厨房做饭。
"回来了？"她探出头来，"事情都处理好了？"
"嗯，都解决了。"林远哲换了鞋，走进厨房抱住她，"谢谢你一直支持我。"
"说什么呢。"苏婉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，"我们是一家人，互相支持不是应该的吗？"
"今天公司答应了我一些条件。"林远哲说，"技术部以后的待遇会好很多。"
"那就好。"苏婉清说，"不过你也要注意，别让自己太累了。"
"我知道。"林远哲说。
晚上，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饭。
电视里正在播新闻，林远哲的手机放在一边，偶尔响一下。
都是技术部同事发来的感谢消息，还有一些祝贺的话。
林远哲简单回复了几句，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。
"对了，你那个江明远是怎么回事？"苏婉清突然问，"我听你提了好几次。"
"一个机会。"林远哲说，"留条后路，总没坏处。"
苏婉清点点头："也对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。"
两人聊着天，气氛很轻松。
窗外，夜色渐浓。
云城的万家灯火亮了起来，这座城市依然繁华热闹。
而林远哲，经过今天的风波，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应有的尊重。
第二天上午，林远哲准时到了公司。
技术部的同事们热情地围了上来。
"林哥！"
"林总监！"
"您终于来了！"
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，脸上都带着笑容。
"行了行了，都散了吧。"林远哲摆摆手，"该干嘛干嘛去，别聚在这儿。"
老钱走过来，小声说："林哥，陈总让您十点去会议室，说是要正式宣布那些改革措施。"
"知道了。"林远哲点点头。
他走到自己的工位上，打开电脑，开始查看系统运行状态。
一切正常。
十点整，林远哲来到会议室。
陈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，还有几个公司高层。
"远哲，来，坐。"陈总难得地露出笑容，"昨天的事，是我考虑不周。今天把大家叫来，就是要正式落实咱们商量好的那些措施。"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，陈总详细介绍了技术部改革方案。
薪资体系调整、股权激励、研发基金、创新奖励......
所有的承诺，都写进了正式的文件里。
会议结束后，林远哲从会议室出来，正好遇到孙耀庭。
"林总监。"孙耀庭主动打招呼，表情有些尴尬，"那天年会的事，是我不对。我太高调了，没考虑到你们技术部的感受。"
"没事。"林远哲淡淡地说，"都过去了。"
"改天我请你吃饭。"孙耀庭说，"好好聊聊，以后咱们还得多合作。"
"行。"林远哲点点头。
回到技术部，同事们都在热烈讨论着改革方案。
"这次改革，咱们的收入至少能涨百分之三十！"
"还有股权激励，干得好还能分红！"
"最重要的是，公司终于重视咱们了！"
林远哲看着这些兴奋的面孔，心里也很欣慰。
他为技术部争取到了应有的地位，也让同事们看到了希望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，公司的改革措施逐步落实。
技术部的待遇确实有了明显提升，同事们的工作积极性也高涨起来。
陈总也开始定期参加技术部的会议，听取技术团队的意见。
而林远哲，作为技术副总裁，开始参与公司的核心决策。
他提出的一些技术创新方案，得到了管理层的重视和支持。
公司的业务，也因为技术的不断优化，发展得越来越好。
那天晚上，林远哲坐在书房里，看着窗外的夜景。
苏婉清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："还在工作啊？"
"没有，在想事情。"林远哲接过茶杯，"你说，如果当时我没有为自己争取，会是什么样？"
"那就还是以前那样呗。"苏婉清说，"继续默默无闻，继续被忽视。"
"是啊。"林远哲感慨道，"有些东西，不争取就永远得不到。"
"所以你做得对。"苏婉清说，"人要为自己的价值发声，这不是自私，是对自己负责。"
林远哲点点头。
他想起那天在咖啡馆里，面对陈总时的心情。
紧张、忐忑，但也坚定。
他终于明白，真正的忠诚不是对不公平的妥协，而是对自己能力的负责。
一个人的价值，需要被看见，也需要被尊重。
而要让别人看见和尊重，首先要学会为自己发声。
窗外，云城的夜空繁星点点。
林远哲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口。
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，带来一阵舒适。
就像他现在的心情。
踏实，温暖，充满希望。
